今古本同梦,废兴那复论。惟应一坡竹,可共洗心言。

【摘录附注】《皇明大事记》第三十八卷 附录(嘉隆万阁老们的爱恨情仇)

《皇明大事记》的作者朱国祯曾任天启间首辅,下摘一段《明史》中他的传:

朱国祯,字文宁,乌程人。万历十七年进士。累官祭酒,谢病归,久不出。天启元年,擢礼部右侍郎,未上。三年正月,拜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,与顾秉谦、硃延禧、魏广微并命。阁中已有叶向高、韩爌、何宗彦、朱国祚、史继偕,又骤增四人,直房几不容坐。六月,国祯还朝,秉谦、延禧以列名在后,谦居其次。改文渊阁大学士,累加少保兼太子太保。魏忠贤窃国柄,国祯佐向高,多所调护。四年夏,杨涟劾忠贤,廷臣多劝向高出疏,至有诟者。向高愠甚,国祯请容之。及向高密奏忤忠贤,决计去,谓国祯曰:“我去,蒲州更非其敌,公亦当早归。”蒲州谓爌也。向高罢,爌为首辅,爌罢,国祯为首辅。广微与忠贤表里为奸,视国祯蔑如。其冬为逆党李蕃所劾,三疏引疾。忠贤谓其党曰:“此老亦邪人,但不作恶,可令善去。”乃加少傅,赐银币,廕子中书舍人,遣行人送归,月廪、舆夫皆如制。崇祯五年卒。赠太傅,谥文肃。(明史原文中的“朱”字都作“硃”)


明史中提到朱国祯的著作有:《涌幢小品》二十四卷、《皇明史概》一百二十卷、《辑皇明纪传》三十卷


注意,朱国祚与朱国祯并非兄弟。朱国祚,浙江嘉兴秀水(今浙江嘉兴)人。先世江苏吴江人,其父朱儒。万历十一年状元,官至户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。是申时行女婿。


影印版资料来源于中国哲学书电子化计划,我摘录的部分影印版图片为附于后。

繁简转换靠WPS和手写输入法,标点是自己加的,很可能有错处,欢迎捉虫讨论。[ ]内是一些注释和其他相关记载。

特别鸣谢,@笙雾居士 @少年心事当拿云 @prophet @于可远的谷山笔 @凉入画屏秋缈缈 等帮忙识辨异体字和断句释义,以及提供太岳文集内容


另:本篇其实是卷三十八附录的一部分,决定从头开始把卷三十八整理一下,见合集。


录完这一部分之后发现与于慎行的《谷山笔麈》有大量重复内容,考虑到朱国祯考上进士已经是万历十七年,而于慎行科名远在他前,可以说是隆庆间争斗的亲历者,可见朱国祯确有洗稿抄袭的嫌疑了。





夏贵溪既策免,上复思之。一日,于几上书公谨二字。公谨者,夏字也。左右密语分宜(分宜)素相恨,不得已,欲自为功,因白上:故辅臣言可召用。有诏征入京,数使迎间于道。比至,宠眷倍昔。分宜心害之,未有间,久之,以河套事陷之殊死。

[夏贵溪:夏言。分宜:严嵩。

河套事:夏言支持曾铣的复套之议,严嵩借嘉靖动摇的心思和仇鸾陆炳与夏的矛盾打击政敌,最终导致夏言弃市。想详细了解可以去找找胡长春论文《嘉靖“议复河套”述略》。

《谷山笔麈》记云:

贵溪夏公言以大礼得幸,从都给事中迁御史中丞、翰林学士,遂至大用,世庙眷礼宠遇,无所不至。其后,上于宫中祈祷,禁直大臣皆赐星冠,夏不受,上大恨之,即赐策免。已而复思之,一日,于几上书「公谨」二字,公谨者,夏字也。左右窥知上意,因留其字不除,上复过之而笑,左右密语分宜。分宜固恨夏,不得已,欲自为功,因白上:「故辅臣言可诏用也。」有诏征诣阙下,比至,数使迎问于道,宠眷倍昔。分宜心害之,未有间也,而事之甚谨,至不敢与分席。夏公性颇伉直,见上委任,无所顾忌,视分宜如无也。分宜益恨,日夜求以中之。会督府曾公铣建议请复河、隍,夏公喜事,从中主之。然上意颇惮,不欲,为分宜窥知之,因以此中夏。先赂左右为计,伺上祷祠时,即日以曾公请兵疏上,上固不快,令夏公拟旨,力赞其议,又以上有事时奏之,上因问曰:「此事竟可成否?」左右皆曰:「万岁不问,奴不敢言。曾见铣疏来,举朝大臣,相顾骇愕,以为召衅生事,危可立待。」上色动,以札密问分宜,分宜密疏:「此事决不可成,独言力主之,臣等实不与闻。」上怒,遂逮铣下吏于死,夏公亦以其故死西市也。]



胶州有蓝道行者,善降紫姑神。住长安,出入公卿间,华亭欲逐分宜,念无以间其宠,有言道行者,因荐之。上召入禁中,使言祸福,奇中。上甚信其言,待以决事。一日分宜有密札言事,华亭以报道行,即为紫姑语:“今日有奸臣奉事”。上方迟之,则分宜札上矣。上即疑焉。或以告御史邹应龙,以为奇货,恐有先之者,即遽上劾,索其事状不能尽得,惟取一二著者列之,使稍从容,当颇详耳。

[华亭:徐阶。

这一段几乎照抄《谷山笔麈》,不过“今日有奸臣奏事”改成了“今日有奸臣奉事”,或为传抄误。]



华亭谪延平推官,勤于职,见上官,守常礼不失。有御史入境,至建宁某县幕,故以科臣谪高卧自如。将至延平,疑徐亦必不出。独随队声折甚恭,御史深叹服。升浙江佥事,督学,一卷有“颜苦孔之卓”句,批曰:“杜撰”。此生直上曰:“出自《杨子》,何以云然?”即起揖曰:“本道少年登科,不曾读得书,承教。”即拔优等。由此潜心学问,寻究良知之说,见之躬行。居常俭素如老僧。后虽极富贵终不改,或曰矫饰,以公孙弘布被为比。矫之不止乃成君子,古已言之矣。在江西为督学副使,出鄱湖,毛伯温方视师贵州,相遇邀酌。毛故洪饮,引满,公之绰如,终日不变色。毛退而叹曰:“真宰相也。”

[易宗夔《新世说·雅量》记云:

徐华亭督学浙江,某生员文中有“颜苦孔之卓”句,公批其眉曰“杜撰”。置之三等。泊发落日,某生面陈曰:“‘颜苦孔之卓’出扬子《太玄经》,非生员杜撰也。”公即起立曰:“使者以侥幸太早,少读古书。即改为一等,以志予过。”

《明语林》有:

徐文贞督学浙中,试卷有"颜苦孔卓"之语,文贞署云:"杜撰!"后发卷,秀才前对曰:"扬子《法言》,非敢杜撰。"文贞应声云:"不幸早第,苦读书未多。"因降阶,再揖谢秀才去。

陈继儒《见闻录》记:

徐文贞督学浙中,有秀才结题用“颜苦孔之卓’语,徐公批云:“杜撰”。后散卷时,秀才前对曰:“此出《扬子法言》上。”公即于堂上应声云:“本道不幸科第早,未曾读得书”。遂揖秀才云:“承教了 。”改置一等。众情大服。

郑瑄《昨非庵日纂》卷十五【解纷】:

徐文贞为浙督学,有二生争贡,哗堂下,公阅卷自若。已而有二生逊贡,哗堂下,公亦阅卷自若。顷之,召谓曰:“我不欲人争,亦不使人让。诸生未读《教条》乎?连我也在《教条》里,作不得主。诸生但照《教条》行事而已。”由是,让者争者皆自息。

仍然是《昨非庵日纂》,卷十六【悔过】:

徐存斋由翰林督学浙中,年未三十。一士子文中,用“颜苦孔之卓”。徐批云:“杜撰。”置四等。此生将领,执卷请:“苦孔之卓,出杨子《法言》,实非生员杜撰也。”徐起立曰:“本道侥幸太早,未尝学问,今承教多矣。”改置一等。一时翕然,称其雅量。

焦宏的《玉堂丛语》:

徐公阶擢浙江按察佥事,提督学校,益勤于职,岁周行郡邑必遍。大要以正文体、端士习为先。既唱诸生第,人人为语所以甲乙故,即见斥者,得自鸣而折之,不得已施槚楚,示惨然色,诸生人人退自快服。三载进江西按察副使,仍视学政。所操舍一如浙江时,而加详密。

张岱的《快园道古》:

徐存斋督学浙中,年未三十。一士子用“颜苦孔之卓”,置四等,批曰:“杜譔。”发落日,士子领责,执卷请曰:“宗师见教诚当,但‘颜苦孔卓’实出《扬子法言》,非杜譔也。”存斋起立曰:“本道侥幸太蚤,未尝学问,承教多矣。”拔置一等。

黄宗羲的《明儒学案》:

移浙江提学佥事,晋副使,视学江西。诸生文有“颜苦孔之卓”语,先生加以横笔,生白此出《扬子法言》,非杜撰也。先生即离席向生揖曰:“仆少年科第,未尝学问,谨谢教矣。”闻者服其虚怀。

“颜苦孔之卓”的典故:颜渊因赶不上孔子学行的高超卓越而深感遗憾。语出汉扬雄《法言·学行篇》:“‘颜不孔,虽得天下不足以为乐。’‘然亦有苦乎?’曰:‘颜苦孔之卓之至也。’”《新世说》里的《太玄经》显误。

少湖虽然认错,还要傲娇地说是自己登科太早不读古书,毕竟是十九岁的探花郎欸!

标下划线的字不能够确认,原载为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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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徐阶和毛伯温的这次会面,焦竑的《玉堂丛语》有详细一些的记录:

徐文贞督学江西,道遇毛尚书伯温,过其舟,毛曰:“君得无饥否?’呼侍者捧大盘四,其二装炙鹅,鹅皆大脔,其二装馒头,大如碗者,各五十许。又不置筯,以手掇之。银碗二,使注酒。长醊大釂,傍若无人。时文贞年少,勇于酒,互举无算,欢然而别,曰:‘公大器也。”

冯梦龙的《古今笑史》卷二引王世贞《朝野异闻》记云:

徐相存斋提学江西,道遇毛尚书伯温。谒之,语小洽。毛曰:“君得无饥否?”即呼具小点心来,侍者捧大漆盘四,其二装炙鹅,鹅皆大脔,其二盘装馒头,大如碗者各五十许。又不置箸,以手掇之,二银碗飞酒。长啜大嚼,傍若无人。徐虽不能多食,而少年勇于酒,互举无算。至暮,欢然别曰:“公大器也!”迨毛下安南还,华亭亦副八座矣。毛食兼数人。尝主湖广鹿鸣宴,诸生七十五人,人陪二大白,不醉。

王元美不愧是第一徐吹,我怀疑别人这一段都是抄他的,而元美写的确实最生动。

《玉光剑气集》也有相关记述,基本还是照抄元美:

徐文贞督学江西,道遇毛尚书伯温,过其舟,毛曰:“君得无饥否?”呼侍者捧大盘四,其二炙鹅,皆大脔,二盛馒头,大如盌,各五十许。不置箸,以手掇之,银碗二,注酒,长醊大嚼,旁若无人。时文贞年少,勇于酒。互举无算,欢然而别,曰:“公大器也。”

徐老师还挺能喝……]



与分宜同官十余年,凡入直,必五鼓起,坐大门,内闻呵殿声,即上舆疾行,与并不失顷刻。其他委蛇之态实有之。延饮并招其仆丞(严)年,所谓鹤山者。列席两厢,令诸公子陪之。大呼猜拳博陆,使之闻分宜。亦以为敬主及仆,益亲密,即胄子至狠亦藐视,为不足防也。独无奈新郑何,或问其故,不答。盖柔而无骨易弄,刚而好胜难犯。设使分宜中,岂得乘间?高之过刚,入江陵度中不觉也。

[新郑:高拱。江陵:张居正。

标下划线的字不能够确认,原载为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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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的笑死我了,最末几句话翻译过来不就是:老高这种钢铁直男,别人都搞不动他,最终还是一头栽倒在荆人的套路里。]



华亭善收人心。阳明追封侯世袭,谥号文成,而讲学之派归之矣。海忠介即升京堂,而节义之派归之矣。抚王弇州兄弟,复其父官,而文章之派归之矣。追雪贵溪,而分宜客死、世蕃市斩,益见好恶分明矣。似皆天留以待。人不可无福,天子宰相何独不然?乃若新郑江陵不免自用失人心,识既不透,亦由福之不齐,何者?穆庙入于位,必不见逐,且更表表。得自尽其才,张老儿尚可活具庆,何至忿人言,弄出许多手脚口舌?公子未出幼,何至蹈诸城覆辙而过之耶?

[阳明:阳明先生王守仁。海忠介:海瑞。王弇州:王世贞。穆庙:明穆宗隆庆皇帝。

表表:卓异,特出。见韩愈《祭柳子厚文》:“子之自著,表表愈伟。”《明史·李三才传》:“若顾宪成、邹元标、赵南星、刘宗周,皆表表为时名臣。”清代姚华《论文后编》:“两宋及元,皆循唐风:肆者亦低首於韩、柳,谨者率降心於王、杨;子京或似长卿,永叔乃法子长。其表表者,如是而已。”

张老:这里指张居正,要和“儿”字断开看。一直用江陵来代称太岳,看到“张老”确实愣了一下。

具庆:应指儿子成年时父母都健在。这里大概是指太岳长子张敬修或许能够活到他的幼子成年。(登科录中常见的“具庆下”指父母健在,“重庆下”是指祖父母及父母都健在,“严侍下”是母亡父在,“慈侍下”是父亡母在,“永感下”是父母俱亡)

出幼:指脱离少年时期。《警世通言·蒋淑真刎颈鸳鸯会》:“隔邻有一儿子,名叫阿巧,未曾出幼,常来女家嬉戏。”清代梁章钜《退庵随笔·家礼一》:“今吾乡男子至十六,其父母必衣以盛服,设酒醴,使徧拜祖宗尊长,谓之出幼。”

诸城:籍贯代称,这里应该是代指因为贿赂宦官而名声突然差起来的翟銮。按《明史》:

斋銮初辅政,有修洁声。中持服家居,至困顿不能自给。其用行边起也,诸边文武大吏俱櫜鞬郊迎,恒恐不得当銮意,馈遗不赀。事竣,归装千辆,用以遗贵近,得再柄政,声誉顿衰。又为其子所累,讫不复振

]



隆庆己巳,上特旨相赵内江(赵)素豪直自用,又为上所识拔,江陵恐其逼也,谋召新郑。而内监陈洪,新郑里人,于是以原官召还,掌太宰事,免其承旨。庚午,罢内江;已而陈南充自去,明年罢李淮南,又罢殷历下。于是新郑江陵并相,有诏不再卜。新郑之入也,对士夫语常曰:华亭有旧恩,后小相失,不足为怨。男儿举事要正大磊落,若恩怨二字不能摆脱,尚何可云?其时朝臣尽信,以为大度。后柄用颇久,情志稍露,而门下奔走之士各务凿空效奇,以博宠禄。华亭几殆。

[隆庆己巳:隆庆三年。

赵内江:赵贞吉。陈南充:陈以勤。李淮南(有时称李兴化):李春芳。殷历下(有时称殷历城):殷士儋。

照例的高张黑料😂

补充,这一段也抄了《谷山笔麈》,而且还把徐老师跳湖这么精彩的料给删掉了,差评!原文如下:

隆庆己巳,上特旨相内江赵公贞吉。内江素豪直自用,又为上所识拔,江陵恐其逼也,谋召新郑,而内监陈洪者,又新郑里人,于是以太宰召还。庚午,新郑入,其年罢内江。已而南充陈公以勤自去。其明年辛未,罢淮南李公春芳,又罢历下殷公士儋。于是,新郑以首相行太宰事,江陵并相,有诏不再卜云。新郑之入也,对士夫语常曰:「华亭有旧恩,后小相失,不足为怨。男儿举事要正大磊落,若恩怨二字不能摆脱,尚何可云?」其时,朝臣尽信以为大度。后柄用颇久,情志稍露,而门下奔走之士,各务凿空镂奇,以博宠禄,于是报雠之计决矣。广平蔡国熙者,故华亭门下士也,以讲学事华亭,号为入室,至是,攘臂请行,至阶,即讽郡邑刺华亭苍头不法。文致其三子皆论戍边。三子者,一为奉常,两为尚宝。华亭子孙牵衣号泣,华亭应曰:「吾方逃死,安能相活。」即跳西湖避之。平湖陆五台光祖者,亦华亭门人,与蔡同侍挥麈,因往为华亭求解,冀以门墙故谊动之,蔡曰:「凡吾所为者,皆为相公地也,不如是,相公不安。」陆知不可夺,亦无所为计。奏上,部覆未报,而新郑逐矣。

注:此西湖非彼西湖,而是松江的一个小湖,可以参见松江报的一篇《松江的西湖与五色泉》。

有诏不再卜:“卜” 疑为“补”。查《明穆宗庄皇帝实录》卷之六十四有:隆庆五年十二月

○辛卯 大学士高拱、张居正言:“机务重繁,请简命贤良,共图治理。”得旨:“卿二人同心辅政,不必更加。”

]



内江以理学著名,既大拜三营之议,隐然知兵自负,有鞭四夷之志而实非其人。做出一番没究竟事,且原非特见。祖景泰初年,分营操练之说,不知当日文武大臣何如人。今三世冑、三督臣,未见有善兵者,且当蓟州饬备诸将兢劝之日,集思广益,何不就谭二华戚南塘谋之,而辄倡此议,何居?至考察事,既知不可,上疏矣,自当坚执以去就决之。乃出与共事,又不免忿争,共则必争,争则必不胜。日见多事,亦未之深思耳。

[谭二华:谭纶。戚南塘:戚继光。

哈哈哈哈哈哈朱国桢你怎么谁都要黑?]



江陵仗华亭之援而入阁,仗新郑之庇而安身;一全交以相远也,一下石以相逼也。自六年闰二月,上疾作,知必不能久,意勃勃难一日容。故发之甚密甚骤,略无顾忌。设以华亭处,此必从容待机会乘之,新郑气高,原人所畏,恶既易代怅,怅已失所恃。且以幼主视上,必多破绽,将群起攻之,以应刘奋庸、曹大埜之说,又何烦汲汲也?

[葢:古同“蓋”,即盖。

“仗华亭之援而入阁,仗新郑之庇而安身”!荆人的妖精形象跃然纸上哈哈哈哈哈

被朱国桢这种“如果是华亭干这事儿……”的脑洞无语到了,他真的把除了少湖之外的人黑了个遍啊。以及他果然不能够理解太岳为什么要急着收权。]



新郑既为江陵所逐,罢归里中,又有王大臣之构,益郁郁不自安。一日,遣仆入京,取第中器具,江陵召仆,问其起居,仆泣诉:“抵舍病困,又经大惊,几不自存。”江陵为之恻然,以玉带器币杂物可直干金,使仆以以遗之。新郑卒,无子。夫人张氏遣仆人入京上疏求䘏典。因赍千金器物往献江陵,却之,其仆泣曰:“夫人使告相公:‘先相公平生廉,所爱惟此器物。无予孙可遗,谨以献相公,庶见此物如见先相公也。’江陵色动,乃尽纳其所献。翌日,䘏典得半。

[赍:音jī,此处指把东西送给别人。

䘏典:同“恤典”。指朝廷对去世官吏分别给予辍朝示哀、赐祭、配饗、追封、赠谥、树碑、立坊、建祠、恤赏、恤荫等的典例。

这一段和于慎行的记载几乎相同,但《谷山笔麈》多一段:

又新郑家居,有一江陵客过,乃新郑门人也,取道谒新郑,新郑语之曰:「幸烦寄语太岳,一生相厚,无可仰托,只求为于荆土市一寿具,庶得佳者。」盖示无他志也。万历戊寅,江陵归葬,过河南,往视新郑,新郑已困卧不能起,延入卧内,相视而泣云。是年,新郑卒,无子……

然后于慎行的最后一句是“翌日,恤典下矣。”实际上确实是高拱的夫人张氏请恤典,万历不同意,太岳两次上疏,万历才勉强同意给了一半恤典。下附:

为故大学士高拱乞恩疏》(据《万历起居注》,本疏上于万历六年十二月二十日。高拱去世于该年七月。)

伏蒙发下原任大学士已故高拱妻张氏,陈乞恤典一本。该文书官田义口传圣旨:“高拱不忠,欺侮朕躬,今已死了,他妻还来乞恩典,不准他。钦此。”

臣等闻命震惊,罔知所措。看得高拱赋性愚戆,举动周章,事每任情,果于自用。虽不敢蹈欺主之大恶,然实未有事君之小心。以此误犯天威,死有余戮。但伊昔侍先帝于潜邸,九年有余,犬马微劳,似足以少赎罪戾之万一。皇上永言思孝,凡先帝簪履之遗,犹不忍弃,况系旧臣,必垂轸念。且当其生前,既已宽斧钺之诛;今值殁后,岂复念宿昔之恶?其妾冒昧陈乞,实亦知皇仁天覆,圣度海涵,故敢以匹妇不获之微情,仰干鸿造也。查得世宗肃皇帝时,原任大学士杨一清、翟銮俱以得罪褫职,后以大庆覃恩,及其子陈乞,俱蒙赐复原职,给与恤典。今拱之事体,实与相同。夫保全旧臣、恩礼不替者,国家之盛典也;山藏州纳、记功忘过者,明主之深仁也。故臣等不揣冒昧,妄为代请。不独欲俯存阁臣之体,实冀以仰成圣德覃布鸿施,又以愧死者、劝生者,使天下之为臣子者,皆知竭忠尽力,以共戴尧舜之君也。仰惟圣慈裁察,臣等不胜战栗陨越之至。

(奉圣旨:“高拱负先帝委托,欺朕冲年,罪不在宥。卿等既说他曾侍先帝潜邸讲读,朕推念旧恩,姑准复原职,给与祭葬。礼部知道。”)

再为故大学士高拱乞恩疏》(据《万历起居录》,本疏上于万历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。此前万历虽同意给予高拱祭葬,但等级过低,只与祭三坛,于是张居正再次上疏请按一品官与祭九坛。但万历仍然只与祭五坛,祭文寓贬词。至太岳去世二十年后,万历给高拱“平反昭雪”,赠太师,谥文襄。)

伏蒙发下礼部题原任大学士已故高拱恤典一本。该文书官田义口传圣旨:“高拱只与祭三坛,钦此。”

臣等看得,高拱昨蒙天恩,念系先帝讲读旧臣,赦其前罪,赐复原职。查得见行事例,一品官该祭九坛。今拱既蒙恩复职,系一品文官,例该与祭九坛。且拱有不赦之罪,已荷圣度优容,赐给恤典,似不必于祭数复为裁减也。臣等愚昧,敢再为恳乞,伏惟圣慈垂悯。谨将部本照常票拟上进。伏乞圣裁施行。

高张实在是太真了,我呜呜落泪。]





对应影印部分发不出来😓



这个整理应当还有后续,我其实是为了传说中太岳夺情时“此头寄上冯公公也”和“起徐华亭代首揆”的记录去看此书,但发现那个记载在我整理的这一段之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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