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古本同梦,废兴那复论。惟应一坡竹,可共洗心言。

一口过期万张糖

《万历野获编》:

【广寒殿】大内北苑中有广寒殿者,旧闻为耶律后梳妆楼,我朝成祖命留之,为后世鉴戒。宣宗曾为之记,盖当时上及群臣,尚用为游览之所,其后日就倾圯,无人复登。然故老相传及贵臣大珰以至隶人,则众口云辽后妆台,想文、章二圣亦未必知其误也。此殿虽久颓废,直至今上己卯岁端阳前一日,遗材尽倒,梁上得金钱百二十文,盖厌胜之物,其文曰“至元通宝”,此号为元世祖纪元,可见非契丹所建明甚。是时阁臣张江陵首叨金钱之赐,备记其事,张集晚出,人不及睹,且事涉宫掖,世尤喜谈也。则今吴越间灵岩之西施脚迹,吾邑之苏小小墓,皆此类耳。

[叨:叨受,接受]


刘若愚《酌中志》记云:

又再南,巍然若山者,曰广寒殿,即俗所云“萧后梳妆楼”也,万历七年倾颓。其脊中钱,元至元钱也,神庙曾分赐辅臣张居正数枚。



又找到太岳本人在《杂著》中的记述:

皇城北苑中有广寒殿,瓦甓已坏,榱桷犹存,相传以为辽萧后梳妆楼。成祖定鼎燕京,命勿毁以垂鉴戒。词人题咏甚多。至万历七年五月四日,忽自倾圯,其梁上有金钱百二十文,盖镇物也。上以四文赐余,其文曰:“至元通宝”。按至元乃元世祖纪年,则殿创于元世祖时,非辽时物也。以此见世所传古迹,讹误者多,而信者耳,往往据以为真,殊可笑也。



朱国祯《涌幢小品》亦记:

【梳妆台】大内后苑山石,宣宗广寒殿记,详矣。旁有所谓梳妆台者,相传起于辽之萧后。考之辽史,望气者言:”女真有天子气甚旺。”遣使迹所自起,乃一小石山,玲珑奇甚。时女真方臣于辽,辽多所需索,因请此山自行辇取,女真许之。乃大发人夫,凿而载之。凿之夜,山鸟皆悲鸣。即以其石筑台,此台与山之所自起也,其后益以艮岳,当是金完颜亮以前事。宣皇止以艮岳立论,当时阁臣宜密奏补所未足,而竟寂寂,岂畏宣皇英明不敢言,抑原昧其来历故然耶?然辽方凿山,而阿打骨、吴乞买、生已久矣。何益哉!何益哉!


朱国祯还吐槽宣宗时的阁臣没有密奏补所未足,明明自己也没有好好看前人的记录😹


《万历野获编》还有一条关于煤山梳妆台的记录:

【煤山梳妆台】今京师厚载门内逼紫禁城,俗所谓煤山者,本名万岁山,其高数十仞,众木森然。相传其下皆聚石炭,以备闭城不虞之用者。余初未之信,后见宋景濂手跋一画卷,载金台十二景,而万岁山居其一。云鞑靼初兴时,有山忽坟起,说者谓王气所生,金人恶之,乃凿其山,辇其石,聚于苑中,尽夷故地。元灭金都燕,以为瑞徵,乃赐今名,陶宗仪《辍耕录》亦云:然此其说确矣。又有梳妆台,与此山相近,予幼时往游,尚有圮材数条,今尽配腐,存台基而已。相传为耶律后萧氏洗妆之所,似亦犹煤山之说耳。其旁又有兔儿山,较煤山甚卑,不知所始。当辽盛时,望气者言上有天子气,遣人迹之,其地乃一小山甚奇秀,因凿而辇致于此,凿之夜,山鸟悲鸣。

事见《辽史》中。疑即此山,因指以妆台近地耶,宣宗御制《广寒殿记》,竟不及此山所自来,仅引宋艮岳为喻,盖以艮岳足垂戒万世也。辽金为厌胜之术,致竭中国民力,移山不恤,非辽金必不忍为,然皆无裨于运数,止资圣朝宫苑巨观。始信废兴天定,徙费经营,亦犹隋炀帝疏汴渠,祗供宋朝漕运而已,况犬羊之相噬哉?高昌国之先,有玉伦的斤者,尚唐金莲公主,唐使相地者至其国,云国有福山,其强盛以此,盍坏山以弱其国,唐以婚姻求之,的斤遂与之。唐人焚以烈火,沃以酽醋,其石碎乃辇而去,乌兽俱悲号七日,的斤死,传世者又数世,乃迁于火州。然则辽金又祖唐故智耳。



上文提到的“宣宗广寒殿记”:

御制广寒殿记

    北京之万岁山在宫城西北隅,周回数里而崇倍之,皆奇石积叠以成。巍巍乎,矗矗乎,巉峭峻削,盘回伏起,或陟绝如壑,或嵌巖如屋。左右二道,宛转而上,步蹑屡息,乃造其巅。而飞楼复阁,广亭危榭,东西拱向,頫仰辉映,不可殚纪。最高者为广寒殿,崇栋飞檐,金铺玉砌,重丹叠翠,五彩焕焉。轶云霞,纳日月,高明闓爽,而北枕居庸,东挹沧海,西挟太行,嵩、岱并立乎前,大河横带于中,俯视江淮,一目无际。寰中之胜概,天下之伟观,莫加于此矣。

    永乐中,朕尝侍皇祖太宗文皇帝,万机之暇,燕游于此,从容之顷,天颜悦怿,指顾山川而谕朕曰:「此古轩辕所都而后来赵宋之疆境也。宋弗良于行,金取而都之,金又弗良,元取而都之,元之后裔不存殷鉴,加弗良焉。天鉴我太祖高皇帝圣德,命之吊伐,用诞安天下。天下既定,高皇帝念前故都也,简于诸子,以命我奠兹一方。我惟夙夜儆励,不敢怠宁,以仰副高皇帝付托之重。暨建文嗣位,信用奸回,戕刘宗室,举四方全盛之师以加我,于时兹城孤立,殆一发引千钧矣。赖天地宗庙之祐护,以城之孱弱羸老安其危而存其覆。又因以清奸憝奠社稷而至于今日。夫山川犹昔也,昔之人以否德而失之,高皇帝以大德而得之。我承籍高皇帝克艰难而保存之,奈何其可忘慎德。」又顾兹山而谕朕曰:「此宋之艮岳也。宋之不振以是,金不戒而徙于兹,元又不戒而加侈焉。睹其处,思其人,夏书所为儆竣宇雕墙者也。肆吾始来就国、汰其侈,存其概,而时游焉,则未尝不有儆于中。昔唐九成宫太宗亦因隋之旧,去其泰侈而不改作。时资燕游以存监省。汝将来有国家天下之人,政务余闲,或一登此,近而思吾之言,远而不忘圣贤之明训,国家生民无穷之福矣。」朕拜稽受命,无时或忘。

    书不云乎?皇祖有训。诗不云乎?仪刑文王。嗣肆位以来,凡事天爱民,一体皇祖之心,敬而行之,洞洞属属,罔间夙夜。比登兹山,顾视殿宇,岁久而陁,遂命工修葺,永念皇祖,俨如在上,敬以所受大训,笔而勒诸乐石,既以自省,亦以昭示我子孙于亿万年。


宣德八年四月丁亥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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