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古本同梦,废兴那复论。惟应一坡竹,可共洗心言。

苏轼草书醉翁亭记

看明厕5259投稿问有什么周边或者文创可以买,忽然有感,讲一讲高张收藏过的一卷苏轼草书醉翁亭记。


袁中道的《游居杮录》里记载他哥也收藏过这个周边:

中郎出二卷,其一为苏子瞻草书醉翁亭记,放笔淋漓,而结法甚密,俱是三蕉叶后从十指中出者。此书乃新郑家藏,后传之江陵,再传之家舅龚侍御惟长,名仲庆。所惜后有赵文敏诸公跋,俱为人取去。中玄会勒石,今石刻与此本分毫不异。


范守己:

苏长公手书《醉翁亭记》,笔势飞动,最为精绝。后有赵子昂跋文,原是内府供御物也。徽王之国时受赐,携至禹州。嘉靖末,徽藩败,府中物俱没入官。此卷仑皇遗弃尘土中,为一逻卒所得,鬻于徐某,以馈高少师肃卿。少師宝重之。命苏州文彭模写上石,欲与流布人间。而以其真卷什袭巾笥中,非其所亲昵,不以相示也。久之,江陵张相公欲得此卷,禁不肯与。江陵归葬时,道过新郑,时少师病甚,江陵至其榻下问讯,因求此卷得之。居数岁,江陵败,抄入禁中。有少师从子务实者为武英殿中书,见今上书画品目中收此卷于能品。於乎!名贤笔迹为世所共宝,似有神物阿护其间,虽间经捐弃,终归御府,幺么子不得而有也。王元美《厄言》以为非长公亲书,虽极辨博,余终不以为然也。 


苏轼跋:

庐陵先生以庆历八年三月己未刻石亭上,字画褊浅,恐不能远传,滁人欲改刻大字久矣。

元佑六年,轼为颖州,而开封刘君季孙请以滁人之意求书于轼,轼于先主为门下士,不可以辞。十一月乙未,眉山苏轼书。

赵孟頫跋:

北宋学士东坡苏公之笔也,赵子固家藏旧物也,今为伯田冯先生所得。余在京时,尝见此卷于高仁卿家,前后有子固印识,今悉无之,想为石工裁去。讵为神物而灾,亦去侵如是!然而字画未損,犹幸甚耳。或者议坡公书太肥,而公却自去:“短长肥瘦各有度,玉环飞燕谁敢憎?”又云:“余书如绵裏针。”余观此帖,潇洒纵横,虽肥而无墨猪之状,外柔内刚,真所谓“绵裏针”也。夫有志于书法者,心力已竭而不能进,见古名书则长一倍。余见此岂止一倍而已,不识伯田之所自得又几何。元贞二年四月一日持来求跋,聊为草草。

宋广跋:

此帖有赵松雪跋语,为东坡翁真笔无疑。既识而藏之,可不宝诸!

吴宽跋:

苏文忠书早师顔鲁公,尝大书《醉翁亭记》,刻石尚不改鲁公家法。晚喜李北海书,则稍去圭角,变为圆熟。旧时刚方,笔仗不能尽脱,此复书〈亭记〉,真行草相间,别有一种奇逸。予学公书多年,故考其渊源,特为赞叹。予书得其仿佛,实隶公之下,不胜惭惶云。

沈周跋:

苏氏父子兄弟皆游欧公门下,故东坡乐书,此记亦欧公平生得意之文。赵雪松观此书云“长一倍”书法;昌裔亦号名能书。二公品裁,可信可宝。

文彭跋

右苏文忠公草书《醉翁亭记》,后有赵文敏,宋昌裔,吴文定,沈石田诸公题识。其为真迹无疑。然笔画奇逸,殊不类平日所书。旧尝见东坡杂帖中,有“云缺月驶,舟行岸移”八字,公向题云“此书真似杨风子”。盖杨少师书,宋初极重,而传世甚少,岂公尝爱而学之耶?此〈记〉笔法大与八字相类,亦足为一验也。昔子由题怀素自叙云;予兄和仲特善行书,惜不令其一见。然则公盖尝留心于草圣者,特见少见耳。大抵人品既高,下笔自然不同。昔杜祁公楷书方严,而晚乃以草圣见称。盖高人韵士,胸中无所不有,不可以一律论也。中玄师相命彭摹勒上石,以见东坡草圣之妙。敬题其后。

高拱跋:

此卷得之钧阳徐颍南氏。颍南告予曰:“一老傭入徽府,拾此于涂泥践踏中,祚以豆数斗易得。”予闻而悲之,荆山之壁遇识者,千金不易也,而顾弃之涂泥;即幸脱涂泥也,亦才易豆数斗耳。此公负绝世之才,时不能用,且遘摘陷垂死者屡,涂泥孰甚焉?晚虽召还,竟不大用以殂,亦易豆数已矣。伤哉!然此卷至今存,予犹得以宝之,亦未为不遇也。因此公已不可作,乃尚不如此卷之遇。然则当时君相岂不皆卞和也哉!

隆庆辛未冬日中玄子题

刘巡跋

天地自然之文,如云则变态,水则波兴,千奇万怪,望不可穷,貌不不似。夫谁使之然也?风也。风,气也。苏公固养浩然者,其字真行草相间,妙参云水,岂不以常体拘之哉?中玄相公宝之,命巡永之石久矣。乃至隆庆五年秋,三桥文子以考绩如京,摹勒得人;而善刻吴生应祈者,适至自武昌。巡因细加校刊,不两月而成。揆之于数,似非偶然也。囗用题后志。鄢陵刘巡。

王世贞弇州山人稿跋:

新郑公家藏苏书《醉翁亭记》,今刻其石,结法遒美,气韵生动,极有旭素屋漏痕意,第不类苏长公,惟渴笔一二得似耳。岂公殁后工逸老笔耶?或陆务观,张温甫辈戏笔耶。

赵崡〈石墨镌华〉跋:

此新郑公得之徽废邸者,文彭承摹刻,故能纵横自如,字字不失真态。余蓄此贴,亦时展玩,其中无一笔类长公者。笔法虽不能尽脱宋习,却胜长公。何不自显姓名,而署长公,殆不可晓。

录自道光〈鄢陵县志〉卷十三

以上诸跋亦见乾隆〈新郑县志〉卷二十九“金石志”,缺刘巡跋。


高有闻跋:

坡公《醉翁亭》书,乃徽藩中物。本锡自内府者。后徽藩败,叔曾祖文襄公得自钧阳徐副使,深为珍赏。后为江陵相所有,江陵败,复归于内府。既而相传焚于大火,囗囗无此卷矣。先是文襄敦请三桥文先生双钩勒石,幸能留其迩远。其后又为姑祖刘太守携至鄢陵。今鄢石留存日久,渐以模糊。有闻藏旧拓一卷,相隨患难者五十季,完好如故。展玩之暇,因念吾家旧物,恐久而愈失其传,构工重勒上石,以垂示子孙。工拙非所论,要不没先人之志云尔。

时康熙岁次壬囗花月上浣之吉,东里高有闻识。

录自高拱祠堂石刻



按这副在赵孟頫、吴宽、沈周、高拱、张居正、袁宏道等人手上流转过的手卷内跋的说法是苏轼知颍州时,写了两体《醉翁亭记》。除了应滁州太守王诏请求,写过光为流传的的大字楷书《醉翁亭记》,他还应开封府刘季孙的请求,于元祐六年十一月乙未写成草书《醉翁亭记》,即前提到的手卷。


大部分题跋的人认为此卷为真迹,但王世贞持不同意见,不过他的跋是录在《弇州山人稿》中,非范守己所说的《艺苑卮言》。我对大苏不太了解,打个tag求教这幅字相关的更多信息。


前面讲过高拱所得长卷,非其所亲昵,不以相示。张居正问他要不肯给,但最后又给了,我估计是在万历六年张两次路过新郑去见高的时候给的。万历十二年张府被抄家,此卷又落入宫中,后毁于火。然而袁宏道是怎么拿到它的,值得深思🧐


高拱曾让他的妹夫刘巡主持,将此卷刻石,虽然手卷后来被送给了张居正,但高氏仍然留有拓本,到康熙年间因原本的石刻已经模糊,高拱的族孙高有闻又根据将家藏的拓本重刻了一套,这套清代的石刻原本立于新郑高拱祠堂,后来被郑州市博物馆收藏。另外河南鄢陵县档案馆还收藏了一套明拓本。


我在孔网买过三个版本的醉翁亭记。第一次是这个版本↓买错了,这是大字楷书而非草书。

第二次买了郑州市博物馆供稿,中州书画社出版的这个版本↓确实是草书了,然而只有大苏的字,缺少跋文。

第三次是鄢陵县文管所出的明拓印本↓这次有跋了,应该是市面上最好最完整的版本了,但高拱的跋文仍然不全,可惜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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